1113號星期五下午,我今天還是一個就讀遠薔高級中學一年七班的千曉婠,希望能成為特別的人。

 

日薄西山,落日餘暉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刷出ㄧ道暖橘,窗內年代久遠的木製桌椅整齊的面向黑板,坐在椅子上的學生人人按捺著鼓譟,盯著台上仍畫著函數圖形的數學老師,期盼著掛在黑板上方的圓形時鐘能早一刻度邁向解放。

 

坐在靠窗的少女,一手撐著頭一手心不在焉的旋轉著深藍色原子筆,褐色的長髮遮蓋了她如琥珀般清澈的眸子,眼角的餘光穿透髮絲,偷瞄著距離前門最近的那個座位。

 

座位上的人兒,把淺金色卷髮撩到了耳後,露出了柔美的瓜子臉蛋,纖瘦的身板脆弱的彷彿一碰就碎,靈動的玄黑眼珠此時專注的盯著黑板,纖細粉嫩的手緊緊的握著筆桿,片刻不休的振筆疾書,無意間散發出如冬後盛放的櫻花那樣溫婉強韌的氣息,她就是少女從國中時期認識的好友北原雪奈。

 

以往總是膩在一起的兩人,自從升上高中後關係莫名轉淡,平均一天下來幾乎說不上十句話,這點讓少女百思不得其解,到底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麼,才會有如今……

 

 

“噹~噹~噹~噹”

 

宣告自由的鐘聲在校園內擴散,正巧有急事在身的雪奈,匆忙的收好書包,等待著收拾完教具的老師離開班上,才準備起身離開。

 

然而這並不是雪奈個人的堅持,而是班導訂下的規定,主要的目的是希望上最後ㄧ節課的老師能感受到學生的尊重。

 

雖然很多人都覺得這項規定很麻煩,雪奈卻覺得這個規定很不錯,她認為老師上課本來就很辛苦了,就算有領薪水也是理所當然的,不能因為付錢就是老大這種心態,而不尊敬師長。

 

放學的鐘聲拉回了少女的思緒,台上的老師也開始慢條斯里的收拾起教具,彷彿是看不見學生們的急躁,又像是有意待慢了步調,直到班導的米白色高跟鞋悻然出現在門口,才輕快的舉步離去。

 

「副班長,我們班的家長同意書在哪裡,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交給我?」

 

面對斑導突然的問話,少女和班上同學動作一至,愕然的看向瞬間起立的副班長——吳雅君,望著平時總是大剌剌的她,忽然成了被宣判死刑的羔羊,可憐兮兮的睜大她翠綠的眼眸,無辜的看著走上了講台的班導,彷彿正用眼神向斑導訴諸她的無奈︰

 

「因為還有一些人還沒有交…」

 

聽到吳雅君怯生生的回答,班導一巴掌打響了講台大罵︰

 

「今天星期五了耶,你們班怎麼搞的阿,老是拖拖拉拉,從開學到現在,都過了第二次段考,為什麼每次要交個東西還三拖四欠,星期一都最後ㄧ天了,難道要我親自來收嗎?做副班長的難道連收個東西都不會?」

 

眾人的沉默形同桎梏,吳雅君富有彈性的米白色肌膚在日光燈下泛著慘白,豐滿的身軀站在教室正中央,手足無措的低下了腦袋,一句話也不敢說。

 

「還有你們這些人,交個東西有很難嗎?為什麼總是要拖到最後ㄧ天才要交,你們就這麼喜歡看副班長被我罵嗎?」

 

安靜又回到這個班上,盯著台上的目光全都搖了搖頭。

 

「如果不是,那你們這些人為什麼都不交?」

 

台下的同學各各面面相覷、噤若寒蟬,不是不想成為回答的那個替死鬼,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 

眼看台下又是一片靜默,導師覺得自己彷彿是演獨角戲的小丑,火氣難以控制,她握緊拳頭,壓抑著心中蓄勢待發的火焰,一面試著平靜的告訴自己,這不能全怪副班長,這不能全怪副班長,一面洋裝冷靜的對副班長說︰

 

「還有誰沒有交,把名單拿給我。」

 

只見吳雅君唯唯諾諾的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張黃色的便條紙,交給站在台上的班導,就急忙回到座位上。

 

接過便條紙,班導迅速的瀏覽名單,訝異的看著坐在前排的衛生股長謝玲愛,伸手就指著坐在後排的千曉婠的說︰

 

「施誠凱、黃筱婉、劉川楓、李庭瑜、謝玲愛,怎麼連你都在上面,陳廷佑、陳昇,你們七個,這次連千曉婠都交了,你們怎麼會沒交?」

 

無端被點名的少女望著接連矗立的七隻擎天大柱,心中充滿了委屈與不爽的想著,明明就不干自己屁事,卻還莫名奇妙被點名,根本超有問題,我按時交就是不想被點名,如果交不交都要被點名,早知道我就不要交,還拿手指指人真的超沒品。

 

站在台上的班導,見到台下同學又不接話,臉色更加難看,壓抑著胸中的苦澀與腦火,奮力維持著幾乎崩盤的理智說︰

 

「吳雅君你先坐下。黃筱婉,告訴我你為什麼沒交?」

 

如負釋重的吳雅君如二審宣獲判無罪的被告,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,還偷偷的和鄰座手語社的周慧芸,在抽屜底下比畫令人看不懂的暗號,讓坐在第五列的曉婠,忍不住在心中讚嘆她們,座第二列居然還敢玩。

 

「我忘了帶。」

 

黃筱婉態度不好的回答,看在討厭她的曉婠眼裡,愉快的不得了,甚至差點當場大笑,想當然的這些全都被黃筱婉看在眼裡,忍不住就給了曉婠一個白眼。

 

「劉川楓」

 

「因為我…我…媽最近加班到很晚,都很晚回家,我之前就有把…回條…放在我媽房間,她應該有看到,現在應該…應該…在我媽那邊,我…我…今天回家會打電話回家跟…我媽講,明天就可以交了。」

 

「李庭瑜」

 

「我的在書包裡…」

 

說完站在曉婠隔壁的李庭瑜,轉身翻找書包內的回條,表情雖沒有太大變化,口中卻不斷默唸著。

 

即使是不懂唇語的曉婠,也能憑著對李庭瑜的了解,猜到內容十之八九是髒話,甚至連站在李庭瑜身後略懂唇語的陳昇,都開始忍著笑意擺出一副正經的臉孔。

 

摸索書包的聲音和腳步聲在嚴肅的教室裡響起,一臉寫著你怎麼不會忘記來學校的班導惡狠狠的瞪著李庭瑜,李庭瑜拿著回條快速從第五列走到了隔一排的第二列,交了回條轉身便走。

 

早就停止打暗號的吳雅君,從椅子下的土色紙箱裡,拿出了一個白盒子,把回條裝進盒子又放了回了椅子底下,班導接著唸:

 

「謝玲愛」

 

「在…家裡…」

 

「陳廷佑」

 

「在家裡…」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「陳昇」

 

「還…在家裡…」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「施誠凱」         

 

「忘記簽…」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施誠凱看著腳上灰灰破破的白球鞋,聲音清晰異常的小。

 

「你在說什麼?我沒聽清楚你再大聲一點啊?」

 

「忘記簽名。」

 

正常的音量在肅靜的教室內誰都聽的清楚,班導卻大聲說︰

 

「你有說話嗎?好小聲喔~我怎麼沒聽見阿,你們平常講話不是很大聲,跟老師講話就變小聲摟,中午都沒在吃飯嗎?講話怎麼這麼小聲。要講就講清楚點啊,有種就講的跟我一樣大聲阿!」

 

「我忘記簽名了——」

 

施誠凱鼓足勇氣大喊到。

 

今天肯定有開會,曉婠心中邊想著邊俯瞰著一樓的校門,放學後的校門口附近,站著許多和曉婠穿著同款白衫綠褲的學生,有的在和警衛聊天,有的和同伴成群結隊的離開了學校,有的被教官叫了過去,有的正揶揄的盯著3樓的教室偷笑。

 

看著正盯著自己教室偷笑的的幾個男生,曉婠心中強烈的浮現了兩個字,看屁。

 

「我知道你是單親家庭長大,媽媽平常都在上班,但這不是藉口,我都給你們一個禮拜的時間了,為什麼你們就不能像1班一樣,昨天就把東西收好交到訓育組。你們都高中了耶,每次都要像今天一樣拖拖拉拉,這樣你們以後出社會了怎麼辦?」

 

我們又不是別班,當我們說別班都有櫃子,為什麼我們班沒有的時候,你什麼話都不說,還要我們不要跟別班比,現在又一直拿我們跟別班比,如果真要說的話,那我們為什麼不能像別班一樣有櫃子,曉婠不悅的在內心說道。

 

「你們有沒有想過以後畢業了,出社會了該怎麼辦,你以為外面的那些老闆阿、上司阿,可以像學校這樣容忍你們嗎?」

 

反正妳還不是待的比我們久,現在都講漂亮話,最後還是放著等他畢業問題就自然消失了,根本不管我們死活,就是你們大人每次都只講這種騙人的話,才沒有人要理你們,你不尊重我們,把我們當白癡哄,憑什麼要我們乖乖聽你們的話,如此想著的曉婠,視線轉向了看起來有些急躁的雪奈。

 

「我不懂你們回家到底都在忙些什麼,忙到連簽名的時間都沒有。我們班到底在幹麻,為什麼連收回條這種小事都要我來,以後乾脆股長的工作都由我來做就好啦,嘉獎也我來計阿。我們班為什麼這麼自私,難道收回條不是全班的事嗎?你們為什麼都不能互相提醒一下,都要副班長一個人來做。」

 

雪奈時不時看著正對自己的時鐘,焦急的心情全寫在臉上,她今天有重要的事必須盡快離開,但面對斑導火冒三丈的表情,雪奈還是強壓下心裡的焦慮,自責的反省著,這都是我們自己的錯,如果能再早一點注意到的話,今天肯定不會被留下來罵的,如果我們能互相叮嚀彼此的話,即使沒辦法達到所有人都繳交,但多少也能減少人數,老師也許就不會那麼生氣了,所以現在的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資格埋怨,因為這都是我們自己的錯。

 

曉婠低下了頭,心中怒火奔騰,她現在是在推卸責任,明明她知道最多,最有責任的是她,現在卻說這都是全班的責任,來減輕自己的責任,如果真要說的話,她怎麼不說她只說過一次,明明就是她讓副班長一個去人收,她明明最有權力,最知道這件事,現在卻在推卸責任,難道她以為大家有互相提醒,這種事就不會發生了嗎?

 

「學校已經對你們夠好了,今天還有家長沒事跑來學校投訴,連同分名次不同都來投訴,什麼事情都要推給老師。我是老師,難道我就不是人嗎?為什麼連交個東西都要三催四請,交個東西有這麼難嗎?」

 

斑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,全班都低下了頭,心中卻各有所思。

 

「星期一能交給我嗎?」

 

全班都默默的點了點頭。

 

實際上就像斑導上次罵成績單的事一樣,這都是在做表面工夫,大家都只是想回家霸了,反正他們能不能交,我們本來就控制不了,曉婠暗自思付著。

 

接近六點的向晚,天空泛著一抹未被吞噬的橘紅逃向了西邊,終於連外出吃飯的高三生都歸來,斑導的訓話才終於結束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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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以前沒寫完的故事順便搬過來巴

也許哪天想不開就把它補完了

話說冒天變簡體了

害我只能貼沒改過的原稿拉

可惡

話說我是不是專門開坑不補完阿

這坑已經放置有三年以上了吧

根本寫不下去

我這個人怎嚜這麼缺乏毅力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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